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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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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45

趙凜抱起她, 給她擦眼淚:“好好的,怎麽還哭了呢?”他手粗糙,也不敢太用力。

小寶丫吸吸鼻子, 搖著小腦袋,又破涕為笑:“高興!”

趙凜捏捏她臉頰:“出息, 咱們家以後還要換更大的房子呢。”

小寶丫就是這麽容易滿足, 她撅嘴:“快, 我們快回去,我要告訴師父去。”

趙凜想起權玉真的話, 估計待會小團子還要哭一場。

小寶丫回到城隍廟就拉住權玉真說起新買的屋子有多好看, 她奶聲奶氣道:“寶丫數過了, 裏面有四間房, 阿爹一間、寶丫一間、師父一間、阿爹說還有一間要做客房,馬叔叔和秦叔叔來都可以住的。院子裏有木馬、秋千、還有葡萄架哦。”她伸手比劃, “那葡萄架有師父的葫蘆架一樣大。要是師父想種葫蘆,我就幫師父把葡萄拔掉。葡萄架下還有石桌凳子, 師父要喝酒吃飯再也不用把小桌子搬來搬去了。”

小寶丫很興奮,吃飯的時候還在嘀咕, 權玉真邊答應邊給她夾菜。

她巴不得現在就搬過去, 但阿爹說要找人收拾一下屋子,置辦一些家具, 等明日才能過去。

她晚上就抱著裝有房契的小匣子入睡,早上起來,嘴角還掛著甜甜的笑。

那不值錢的小模樣看得權玉真連連搖頭:“你這閨女以後不僅是奸商,還是個小財迷。”

趙寶丫才不管她師父說什麽:拜托, 那是房子啊!誰能不高興啊!

一大清早,趙凜就套了馬車過來搬東西。他性子糙, 東西倒是不多,除了書本就是幾件換洗的衣服。倒是小寶丫的東西,兩年的功夫不知不覺就置了許多,這還不包括書院宿舍裏的東西。

等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,搬上馬車,趙寶丫突然發現一個問題,扭頭看向權玉真,疑惑的問:“師父,您怎麽不收東西啊?我們都要走了。”

權玉真滿不在乎道:“你走你的,我又沒說要一起過去住。”

小寶丫楞了一下,反應過來師父不去後,小嘴一癟,眼圈又紅了。

權玉真:“打住,打住,這招對老道不管用了。”他氣哼哼道,“先前收你為徒,原想讓你繼承老道的衣缽,留在道觀當個小道士。你倒好,不僅不當小道士,如今還想把師父拐走。”他環顧香火裊裊的城隍廟,反問:“老道走了,這麽大的廟怎麽辦?有香客要上香求掛怎麽辦?捐的香油錢沒人收怎麽辦?”

一連三個問題,問得小寶丫腦瓜子嗡嗡的。她撓撓腦門,回答不上來,只得吶吶問:“那,那師父一個人待在廟裏面會不會害怕呀?會不會想我和阿爹想得哭呀?”

權玉真嗤笑:“從前你們沒來時,老道不也一個人。”他揮手,“你們快些走,快些走,不然日日還要給你們買菜做飯,費事!”

趙寶丫丁點的傷心都被轟沒了,坐上牛車去新家的時候,抱著布老虎,紅著眼睛問她爹:“阿爹,師父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好好學畫符、算卦在生氣啊,所以才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住?”

趙凜摸摸她的小腦袋解釋:“你師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他才沒有生丫丫的氣。他是城隍廟廟祝,責任就是看好城隍廟,自然不能跟著我們去住。”

小寶丫失望的哦了一聲,很快又問:“那我有空可以去找師父玩兒呀,師父有空也可以來我們家。”

馬車停在新家的門口,趙寶丫掀開車簾就看見昨日的小哥哥站在那,手裏抱著一盆柔韌娉婷的蘭草。

“小哥哥。”趙寶丫欣喜的喊了一聲,就著她爹的手臂下了馬車,噠噠的跑到他面前,彎著眉眼問:“你抱著這個幹嘛呀?”

兩個孩子,眉眼都生的精致,一高一矮的對立站著,很是賞心悅目。

小男孩局促道:“你們家喬遷欣喜,我娘讓我送一盆蘭花過來。”似是怕她不喜歡,他又連忙補充道:“這是我娘精心飼養的峨眉春蕙,只是現在看起來醜了一點,等明年二四月開花很漂亮的。”

“謝謝你。”小寶丫接過花盆,從隨聲的袖帶裏掏出一把松子糖遞到他手上,甜甜的說:“這個是搬家的喜糖,給你吃。”

小男孩推辭不肯要,趙凜道:“收下吧,不然丫丫也不肯要你的蘭花了。”

小男孩這才收下,然後小聲的問:“你叫丫丫嗎?”

趙凜接過小團子手上笨重的花盆,留兩個小孩在門口說話,同雇來的人進進出出開始搬馬車上的東西。

小寶丫點頭,奶聲道:“我叫趙寶丫,屬虎,今年五歲了,小哥哥你叫什麽呀?”她瞧著軟軟糯糯的,像是個糯米團子,不像屬虎的倒像是屬小白兔的,一笑還有個梨渦,可愛極了。

是他在鎮上見過最可愛的小姑娘。

他立刻回答:“我是春天出生的,叫何春生,取春天生發向上之意。我娘說我的名字是我爹取的,他希望我努力向上,永遠一支獨秀。”

“春生哥哥。”小姑娘脆生生的喊,梨渦裏似是藏了蜜。

何春生的臉騰的紅了,支支吾吾道:“我要去給我娘煎藥了。”然後匆匆跑開了。

他從小門進去,一打開門,小院子裏都是一股苦藥子味道。他把糖揣在兜裏,先把竈爐子上的藥給倒了出來,然後用濕抹布裹著端進了西廂房。西廂房的床上躺著一個女子,面容瘦弱,憔悴不堪,可依稀可見眉目清婉,楚楚生憐。即便是在病中,發絲也梳得一絲不茍。

“娘,喝藥了。”他把藥端到床前。

婦人咳嗽幾聲,勉勵坐了起來,端著藥碗蹙眉,然後小口小口的抿完了。

何春生從兜裏摸了一顆糖遞到她唇邊,婦人驚訝問:“哪裏來的?”

何春生小聲道:“是新搬來的鄰居給的,我本不想要的,但小妹妹說是喜糖……”

婦人溫溫柔柔的道:“給了便收著吧。”接著又把那顆糖推了回去,“你吃罷,娘不喜甜食。”她說著又嘆了口氣,“原本那房子我是打算留給你的,既然都賣出去了,銀子也別浪費在我身上了,留給你讀書 用。”她放下藥碗,“好了,你去讀書吧,莫要荒廢光陰,叫你爹難過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何春生拿著藥碗出了房間,順手把藥碗洗了,才走到書房拿起課本開始讀書。

他家最大的房間就是這間書房了,這是他爹從前用的,書架上擺滿了書。他從四歲起就跟著娘識文斷字,不算頂聰明,勝在刻苦用功。

因為娘說,阿爹生前的願望就是考取功名。

他爹死了,他爹的願望就是他的願望。

此時雲凈風清,天光朗朗,窗外時不時漏進隔壁小姑娘清脆的笑聲。他思索片刻,把兜裏的松子糖藏在密封的糖罐子裏,然後抽出書架上的《說文解字》開始心無旁騖的念起來。

朗朗的讀書聲伴著蟬鳴遠遠的傳開。

趙寶丫坐在秋千架子上有些犯困,不一會兒就睡著了。等她再醒來,已經日暮黃昏、柳昏花眠,橘紅的晚霞透過窗欞散漫了一床的錯落光影。

她揉揉眼,又揉揉眼,盯著頭頂上撒星流金的粉色絲質帳幔看。那羅帳呈圓形從頭頂傾洩而下,罩住了整張床。床上的被子也是同色系粉,摸上去柔軟又光滑。

好漂亮的羅帳、好舒服的被子、好大好柔軟的床啊!

小團子撥開羅帳,赤著腳噠噠的跑下去,腳下是溫良舒適的木質地板,左手邊臨窗戶,絢爛的晚霞從窗臺上灑進來,窗臺上的蘭草都覆上了幾分嬌羞,窗下擺著一個梨木梳妝鏡。她墊著腳湊過去看,銅鏡打磨的光滑,照著她圓潤紅撲撲的臉蛋都有了喜意。

“好漂亮的鏡子呀。”

梳妝臺上擺著阿爹給她買的各種各樣的珠花、頭繩、鈿子,抽開抽屜是她平日收拾的小玩意。

她扭頭四顧,走到房間中間的那道珠簾下好奇的拉一拉,扯一扯。滿頭的珠翠鈴鐺晃動,好看極了。

有腳步聲朝這邊走來,緊接著門被推開,她手還抓著珠簾,扭頭看去,開心的喊:“阿爹,這是我房間嗎?好漂亮呀。”她原本只想要個小小的房間,小小的床就好,沒想到一覺醒來這麽大的驚喜。

她心底都樂開花了,只知道好開心呀。

趙凜點頭:“嗯,我問過姚掌勺了,她說小姑娘都喜歡這樣的房間。”他看看閨女的腳丫,道:“怎麽不穿鞋,穿好鞋去吃飯了,今晚阿爹掌勺,做了很多好菜,你師父待會也過來。”

“師父也過來嗎?”小寶丫趕緊穿鞋往外跑,連頭發也沒紮。

趙凜無奈,拿著梳子和頭繩追在後面幫她綁頭發。他手上原先有四百兩多銀子,如今買這處屋子只花了二百兩,剩餘的二百兩該給閨女置辦的都置辦上。他的臥房、書房還有客房都簡單一些就好了。

竈房是現成的,再花點銀子在北邊的角落搭個馬棚和狗舍,置辦一些家具,銀子也就花得七七八八了。

看來等手好了,還是要寫話本才行啊!

權玉真來的時候特意拿了幅對聯和兩個紅燈籠來,他道:“喬遷欣喜是大事,怎麽能就換個牌匾了事,門頭對聯要貼上,紅燈籠掛上,最好還要打一包鞭炮廣而告之。”

趙凜道:“對聯和紅燈籠可以弄上去,鞭炮就算了。我午後已經下過帖子了,明日請同窗吃酒算是廣而告之了。”

權玉真環顧四周:“是這個理,宴席莫要小氣了,明日你可別親自下廚,讓人看了笑話。”

趙凜把他引到葡萄架下的桌邊,好酒滿上:“我曉得,已經請了書院的姚掌勺來幫忙。”

兩人喝道月亮高掛,權玉真才打著燈籠帶著大黃一搖三晃的回了城皇廟。

次日一早,姚掌勺買了菜、帶了家裏的那位直接到了趙凜的家中。同他寒暄幾句,打了招呼就往竈房裏去。小寶丫一見她來,就圍著她轉悠,一跟跟到竈房,幫忙摘菜遞碗筷端盤子。

她男人瞧見了,笑道:“怪不得你總念叨著這丫頭,確實比咱家的小子懂事多了。

趙寶丫甜甜的喊伯伯,那漢子笑得牙不見眼,讓她走遠一些,別被油煙嗆到了。小寶丫接了一把話梅瓜子,開開心心的跑到院子裏餵黑雪,小黑狗瞧見了以為是啥好吃的,立馬跳過來,去蹭她的小腿,藍白貓站在圍墻上喵喵的叫喚。

接近巳時,陸陸續續有人敲門。小寶丫跑去開門,第一個來的是趙春喜,手裏還提了個錦盒,然後是馬承平,他幹脆拉了一車的米面果蔬過來。緊接著秦正清和書院裏幾個相熟的同窗也陸續來了,最讓人意外的是丙班的呂勇。

眾人都疑惑:趙凜何時和呂勇相熟了?

幾個人在正廳說笑,小寶丫很懂事的端了果盤茶水上來,然後湊到馬承平身邊小聲的問他:“馬叔叔,你怎麽帶那麽多東西過來呀?我家竈房都快放不下了,姚姨姨說東西多了容易壞掉。”

馬承平聽後笑道:“我爹還巴不得我多拉兩車過來呢,幸好我跑得快!”

眾人又是哄笑。

馬承平喝了口又問:“院試結果如何了?我整日待在馬場也沒聽見什麽消息。”

秦正清道:“還沒消息傳來,不過快了,也就這幾日吧。”

趙春喜點頭:“之前我考中秀才時,也過了十日才有音信,今年稍微晚了一些。”

其實這幾日他們參加了院試的,都不敢亂跑,就怕錯過了官差的報喜。但趙凜的喬遷之喜必須來才行。

幾人說著話,飯菜上桌了,馬承平看到上菜的姚掌勺還是面有菜色,偷偷朝趙凜豎起大拇指,道:“還是你有面子,居然把姚大嗓給請來了。”

趙凜在桌下踢了他一腳:“吃你的飯!”

拿著羹勺的小寶丫湊了過來,小聲問:“姚大嗓……”是誰啊?

馬承平嚇得捂住小團子的嘴,連聲噓噓。

秦正清蹙眉:“馬承平,你怎麽吃個飯還不安生?”他家雖然不是食不言,但也不像馬承平這樣沒規矩。

馬承平訕訕,趙凜替他解圍:“吃酒吧,菜都冷了。”

趙凜和趙春喜幾個出生都一般,是沒有那麽講究的,反而喜歡放桌上熱鬧有人氣,又沒長輩在,大家放開了聊便是。

酒過三巡,院子外又傳來敲門聲,眾人詫異看向趙凜:“你還請了誰?怎麽這個時候來?”

趙凜搖頭:“我就請了你們。”

還不待大家細想,院外又傳來一聲鑼響,有人高喊:“是趙凜,趙秀才家嗎?您過了院試,得了案首,我們來報喜的。”他們是去了城隍廟才找到這裏的。

眾人驚覺,著急忙慌的跟著趙凜起身去開門,小寶丫連勺子也沒來的及放,噠噠的跑了出去。

一開門,門口站著幾個皂色黑靴的官差,他們身後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。看見趙凜就拱手道喜:“恭喜恭喜啊,趙秀才公,您得了院試第一。”說著把大紅描金的捷報遞了上去。

趙凜雙手接過,很懂事的給了跑腿的喜錢。

眾人呆楞一瞬反應過來後都道恭喜,參加院試的幾人紛紛告辭,回家去等消息。

當天下午,縣衙也張貼了捷報:長溪縣通過院試的人一共七人,青山書院占了三個,除了小三元的趙凜,就是秦正卿和陸坤,其餘四個人都是別的書院的。

往年院試,青山最多也就一兩個通過,今年一下三個,真是長臉了。

落榜的其餘人心思都很微妙,尤其是錢大有:趙凜和陸坤院試當日的慘狀,大家都看見的,手腳都那樣了還能考中。

真他娘的見鬼!

陸坤雖然中了秀才,但名次並不算理想,甚至連秦正卿都沒考過。他想起趙凜說的那句‘一般般吧’就氣的牙癢癢。

果然不是好東西,考的好便考的好,這也要騙他做什麽?

按規矩,院試合格者次日一早要到縣衙逐一拜見縣令大人。縣令大人帶領新生員到縣文廟祭拜後,賜予‘金花’帽飾,發放縣學入學‘憑證’,最後就是慣常的宴飲撫慰激勵程序了。

趙凜把小寶丫一個人放在家裏不放心,原本想送到城隍廟去。小寶丫對自己的新家還透著新奇,怎麽都不肯過去。

趙凜只得交代道:“那你乖乖待在家別亂跑,阿爹午飯後就回來。餓了竈房裏有溫著的蛋羹和包子,回來再給你帶好吃的。”

趙寶丫乖乖的點頭,伸手推他:“嗯嗯,阿爹快去吧,記住我和你說的話哦。”

趙凜牢記閨女昨晚上和他說的:胡縣令喜歡聽好聽的話,喜歡吃辣,喜歡和人聊他那位脾氣暴躁的嬌嬌女兒,喜歡放屁。

聞到臭味,就裝作不知道。

趙凜到時,秦正卿和陸坤早到了,其他書院的四人也一一和他打招呼。唯有陸坤,始終板著臉,一個人站在一邊。

趙凜:這人應該丟給權玉真好好調教調教,這孤僻時刻臉黑的性子,將來在官場上還不被人排擠死。

七人一同去拜見胡縣令,胡縣令人到中年,體態倒是保養的極好,一把中長美須,面目威儀。他領著七人拜過文廟走完儀式後,就坐到了宴桌上。捋著美須,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趙凜:“聽聞你此次院試的途中遭了匪徒?”

趙凜點頭:“幸好趕上了科考。”

胡縣令誇道:“此次你手受了傷,還能得案首,真是為我縣爭光啊!。”

趙凜謙遜微笑:“哪裏,是縣令大人規訓有章,顧山長和先生教導有方。”

這小子真會說話。

胡縣令被這馬屁拍的舒服,又因著他小三元的秀才身份,對他格外另眼相待。

整個宴席上雖有問其他學子的話,但明顯更親近趙凜。

幾杯酒下肚,胡縣令有些飄了,朝趙凜道:“少年英才,將來必定高中,日後有何事都可到府上叨擾。”他又想起趙凜‘柔弱’的傳聞,繼續道:“讀書固然重要,體魄鍛煉也不可忽視,你雖高大,病弱可不行。”

一旁的陸坤眼角抽搐,忍不住動了動,椅子發出吱嘎聲,伴隨而來的是一股熏人的臭味。

胡縣令若無其事的喝著酒,所有人,包括趙凜都看像陸坤。

那眼神都在說:屁是你放的吧?

陸坤冤枉極了:他只不過擡了擡腚,怎麽就成他放的了?

氣氛正尷尬間,一串歡快的腳步聲響起。眾人循聲望去,一個紮著雙髻,穿著藕色綾羅,滿身金玉的小姑娘跑了來。

一進來誰也不看,直奔胡縣令,蹙眉撅嘴拉著他手跺腳:“父親,你陪我出去玩,那些婢子笨死了,只知道磕頭,一點也不好玩。”

胡縣令不好美色,圍觀多年後宅也僅有一妻一妾。生有一子一女,對兒子是絕口不提,唯獨對這個嬌嬌幺女很是寵愛,整日掛在嘴邊,寵得沒邊。見她如此無禮的闖進來,七人都眼觀鼻鼻觀心,低著頭默默喝酒。

胡縣令為難:“寶珠莫要胡鬧,沒看見父親在忙,找你阿母去。”

胡寶珠不依不饒,拉著他袖子就往外扯:“不嘛不嘛,我要你陪我玩。”說著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,坐在地上撒起潑來。

“父親不陪我玩,我今天就不吃飯,不喝水,餓死我自己!”

饒是到了這個地步,胡縣令還是不忍呵斥她,只是朝伺候的小廝道:“快快快去請夫人來。”

趙凜看著這個和閨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忍不住想:要是丫丫也這本撒潑耍橫,他會容忍嗎?

但隨後在心裏笑罵了一聲:他閨女才不會如此。

他的丫丫最是貼心懂事,和他一路從平陽郡到長溪鎮,從秋走到冬,風餐露宿,沒有半句委屈。

很快,胡夫人帶著一群婢子趕來,朝眾人施禮道歉,就去哄地上的女兒。

小姑娘被哄了起來,還是不肯走,朝著胡縣令氣哼哼道:“除非父親再給我選一個玩伴。”

胡縣令頭疼:這幾年前前後後不知道給女兒選了多少玩伴,不是被她罵走了,就是打跑了,之前還把奶娘的閨女推進荷花池險些淹死,之後就沒有人家肯主動送孩子來給女兒當玩伴了。

這一時半會兒到哪去找?

他想了一圈,忽而看向趙凜:“聽聞清之家中也有一女和寶珠一般大是不是?”

這是青山書院所有人都知道的事,不可能撒謊。

趙凜意識到胡縣令的意圖眼神冷了下來,又極快的遮掩住,回道:“確實有一女,不過她自小生在鄉下,粗鄙不識禮數,不及大人千金半分聰慧。”

陸坤和秦正 卿同時看向他,不明白他為何如此貶低自己的女兒。

就是陸坤也不得不承認那小團子純稚可愛。

胡縣令道:“無妨,清之莫要謙虛,你如此大才,子女能差到哪裏去?明日帶來府上給寶珠瞧瞧可好?”

趙凜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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